釀出人生的醇香

——廣元非遺項目“上陳匠酒”傳承人陳永濤小記

    一頭華發(fā)，中等個子，一身粗布衣服，雙手布滿了老繭，紅潤的臉龐上深刻著年輪的記憶，言語間滿是謙和的笑容。初夏，記者在劍閣縣城北鎮(zhèn)見到廣元非遺項目“上陳匠酒”傳承人陳永濤時，他正忙碌著和工人一道，為近百口千斤土缸用傳統(tǒng)窖泥封壇。日頭火辣，汗水順著臉頰滴下，這位63歲的老人卻不曾半分停歇，專注地“降服”著這些大酒缸。

    這一幕，是陳永濤44年如一日專注釀酒的生動寫照。他以孜孜以求的工匠精神，傳承弘揚“上陳匠”酒傳統(tǒng)釀造技藝，也釀出了厚重醇香的人生。

    “釀酒是我一生的事業(yè)追求”

    陳永濤出生于釀酒世家。他的祖父陳尚福在傳承祖輩技藝的基礎上，總結(jié)納入“草本入曲、雙曲混用、清蒸清燒、分壇取酒”的陳氏秘方，開辦“陳氏燒坊”，聲名遠揚。

    這樣的家世，似乎注定了陳永濤一生的職業(yè)。他卻不安分，先后干過篾匠，當過臨工，學過修理。1976年，他遵從父親的安排，開始學習釀酒。

    父親當時擔任劍閣縣酒廠技術(shù)師，由于繁忙，白天并沒有多少時間教他。每天晚上，趁著微弱的燈光，陳永濤跟著父親學習拌料、制曲、烤酒。釀酒首要在酒曲，酒曲講究“一藥二火三功夫”，他一遍遍地摸索總結(jié)。父親休息后，他獨自在偌大的廠房內(nèi)反復摸索試驗，經(jīng)常熬到凌晨。

    “一接觸釀酒，我就認定這是一輩子的職業(yè)。”陳永濤說，或許是源于骨子里流淌的血脈，他對釀酒格外癡迷。那時候年輕，他每天總有用不完的勁，一門心思鉆研釀酒。很快，經(jīng)過父親手把手的傳授，他掌握了祖上傳下來的技術(shù)。

    讓陳永濤從技藝到精神發(fā)生飛躍，源于父親1977年的突然去世。負責酒廠釀酒的那一刻，他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：一定要把祖?zhèn)鞯募妓嚢l(fā)揚光大。1982年，他被調(diào)到江口酒廠任生產(chǎn)組長，并在3年后擔任廠長。1988年，酒廠購買了一臺拖拉機跑銷售。幾番沉浮，他始終沒有放下自己的祖業(yè)——釀酒。

    1992年，改革開放政策不斷放寬，陳永濤作了一個大膽決定，自己建房辦酒廠。說來容易做來難。最初的日子里，烤酒用的煤碳、糧食及烤出的酒，都靠背篼背。從酒廠到家里有一公里多路，他每天爬坡上坎，要背十幾個來回，運送好幾噸物資。

    白天背貨，晚上烤酒，還要抽空種地，陳永濤十多年的背篼身影，換來酒廠的日漸壯大，更換來了釀酒技藝的日益精進。如今，他已在市城區(qū)、劍閣、遂寧、綿陽等地經(jīng)營了10家連鎖門店。他和上陳匠名聲逐漸壯大，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喜歡他釀的酒，也接納了他這個人。

    幾十年來的潛心學習和刻苦鉆研，陳永濤不僅傳承了傳統(tǒng)的釀造流程技藝，還在扎實理論積累與豐富實踐經(jīng)驗的基礎上發(fā)展創(chuàng)新，衍生出多種香型的系列白酒、果酒等，成為古法釀造技藝真正的傳承者和創(chuàng)新者。

    “酒品酒質(zhì)是第一的準則要求”

    “上香于清、中厚于陳、后味于匠?！边@是陳永濤祖上釀酒技藝的最好評價，也是“上陳匠”的由來。出于對酒品酒質(zhì)的追求，陳永濤始終堅持一個道理：用最好的糧食，拿出最好的技術(shù)，釀出最好的酒。他的釀酒人生中，酒品酒質(zhì)始終是第一位的準則要求。

    陳永濤介紹說，“上陳匠”釀酒采用優(yōu)質(zhì)高粱等為原料，以稻殼為輔料，經(jīng)浸泡、初蒸、燜糧、復蒸、攤涼、加曲、培菌、醅糟、發(fā)酵、蒸餾而成，釀出原生態(tài)的純糧食酒。這樣的酒質(zhì)標準，對糧食的要求非常高，每次收購高粱、小麥、玉米等糧食，他都親自把關(guān)，絕不收購劣質(zhì)糧。

    在酒坊的糧倉，記者看到整齊堆滿倉庫的一袋袋高粱，陳永濤告訴記者，他收購的全是四川本地高粱，這種高粱釀出的酒品質(zhì)好、香氣足。2014年，收購的糯高粱由于質(zhì)量參差不齊，如果繼續(xù)烤酒，也能烤出酒來，但影響酒質(zhì)。“上陳匠這個品牌是祖輩多年建立起來的，絕不能讓牌子在我手里砸了。”陳永濤咬咬牙，將幾千斤煮好的高粱倒掉。

    “上陳匠酒按質(zhì)摘酒，分級儲藏，放到特制陶壇里經(jīng)過歲月的陳釀，味道更為細膩、醇厚?！标愑罎膬鹤雨愸喺f。對工藝的極致追求，是陳永濤始終的信念。釀酒過程中，氣溫、氣候、原材料的狀態(tài)、各物質(zhì)比例、透氣性，影響成品的因素不勝枚舉。任何一點微小的問題，都可能毀掉所有勞動成果。四十多年來，陳永濤每天堅持3點起床，守護著釀酒的三十余道不同工藝，認真嚴謹完成每步制作工藝，確保每一滴酒都是自己精心釀造。

    正因為多年的古法傳承和質(zhì)量堅守，2018年2月，市政府公布第五批市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，新增的19項市級非遺項目中，“上陳匠”酒傳統(tǒng)釀造技藝名列其中。

    “讓釀酒幫助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”

    經(jīng)過多年的奮斗，陳永濤的釀酒事業(yè)越做越大，日子漸漸好了起來，但他始終不忘釀酒的初心。

    對于陳永濤而言，上陳匠酒的壯大，離不開黨的好政策，離不開周圍群眾的幫助支持。他始終以感恩之心奉獻社會，回饋百姓。政府組織的各項活動，他都積極參與；附近群眾有了困難，他總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。廣元很多酒廠師傅慕名請教，他認真?zhèn)魇诳揪平丫频慕?jīng)驗方法。

    釀酒的糧食，他優(yōu)先收購當?shù)氐母吡?、玉米、小麥等，并以最?yōu)厚的價格，讓利本地百姓。這些年，他每年收購糧食近四百噸，附近群眾足不出戶即可將糧食賣成錢。

    釀酒需要用工，他聘請附近家庭條件較差的群眾，帶動本村十余名貧困村民在酒廠務工，既增加了收入，又能耕種好良田，做到了務工務農(nóng)兩不誤。村民張某62歲，家庭比較困難，由于年齡原因，不能外出務工。陳永濤主動找到他，讓他幫著干些釀酒的雜活。張某每天上午到酒坊釀酒，下午經(jīng)管莊稼，不僅每月務工能掙3000多元，地里的莊稼還能收入不少。兩年下來，家里的日子越來越好。

    在陳永濤看來，有酒就有酒文化，他努力弘揚純糧酒文化，讓釀酒產(chǎn)業(yè)更好地為地方經(jīng)濟服務。在上陳匠酒的地下窖酒池，近三百壇千斤大土酒缸一字排開，展示著陳永濤這些年的勞動成果。“這里有各種類型、多個年份的酒，基本展現(xiàn)了劍閣純糧酒的發(fā)展歷史。”他動情地說道。

    在一個1000余平方米的種酒池，地下全是用土缸埋著的高粱酒、稗子酒、苦蕎酒和大曲酒，從5斤土壇到1000斤大缸酒不等。陳永濤說，最早的千斤大缸酒埋于2006年，原準備留給子孫喝，后來買泥巴窖酒的多了，就擴大規(guī)模對外銷售，讓更多的人體驗劍閣糧食酒的魅力。

    傾心于手，融情于藝，匠心永恒。四十多年釀酒堅守，陳永濤始終不曾半分停歇，辛勤耕耘在釀酒事業(yè)中。他說：“我從一個農(nóng)民到釀酒工人，始終堅定‘創(chuàng)百年老酒坊’的信心，用祖?zhèn)鞯姆俏镔|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工藝，用誠信和良心釀酒，將劍閣民間傳統(tǒng)烤酒技藝、地窖窖酒文化、泥巴窖酒文化發(fā)揚光大，并傳承下去。我還有一顆干到70歲才停歇的壯心?！?

    采訪結(jié)束，記者分明感到，眼前頭發(fā)花白的老者，正如一壇歷經(jīng)歲月沉淀的老酒，散發(fā)出人生的醇香。

（記者崔華忠）